>>> 2006年第10期 善举作者:曲凡杰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
  这天一大早,民政局的小车司机来接单局长去市里参加会议。司机把车停在院门口,刚要举手敲门,突然看见门外放着一个小包裹,吓了一跳,惊叫一声,一连后退了几步。
  那时候天色微明,一些人正在跑步晨练。听到司机的惊叫声,就有人围拢过来,看见那个小包裹,免不了议论纷纷。或许是哪个送礼的不敢进门,把礼物放在了局长的门外头?可这个民政局长的口碑很好,不是个爱收礼的人呀!就有人说,打开看看,看看送的什么礼物?谁料未及动手,那小包裹微微动了一下,还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叫声:“哇——”
  人们吃了一惊,打开包裹看时,却是一个婴儿!
  送礼送婴儿?这可是天下奇闻!众人一片嚷嚷,就惊动了单局长。单局长三十多岁,没多少官架子,跟街坊邻居相处得挺和睦。他见门口围了许多人,莫名其妙地问:“怎么回事儿?”
  有人抱起那个婴儿递给单局长,开玩笑地说:“有人给你送礼了。”
  单局长看那婴儿一眼,听司机介绍了发现包裹的情况,叹口气说:“这‘礼’应该送到民政局机关嘛,怎么送到我家里来了!”
  人们这才想起来,扶老助残、收留弃婴什么的,应该归民政局管。这么说,这小家伙是个弃婴了?
  单局长苦笑了一下,说:“看来,这份‘礼物’我是非收不可了。”他吩咐司机,先把弃婴送到民政局下属的康复医院,给弃婴做一次全面的检查,看看有没有残疾、伤病。不管是谁抛弃的婴儿,总是一条生命嘛,不能看着不管是不是?
  到了下午,单局长从市里开会回来,康复医院又把那个弃婴送到了单局长的家里。老院长说,检查做了,是个男婴,没病没残。婴儿哇哇哭闹,是因为没奶吃饿的。医院只管救死扶伤,这喂奶的事就无能为力了。
  很显然,医院是怕背上这个小包袱。单局长皱了一下眉头,说:“先放我家吧,让我家那个小保姆带一带。”
  单局长回到局里,就召开了会议,专门研究弃婴的事情。县民政局虽然有做好慈善事业的义务,却没有开展慈善事业的款项。单局长的意见是,通过新闻媒体,寻找弃婴的生身父母,必要时请求公安协助,尽早把这个小包袱还回去。
  有人说,现在人们的思想开放,未婚先孕的事情多了,这弃婴八成是个私生子吧?如果是这种情况,到哪里去找他的生身父母?
  局里的工会主席说:“单局长,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,你不是膝下无子吗?干脆你就收养了这个弃婴吧!一来嘛,你也多了一份天伦之乐;更主要的是,为咱们局里排了忧解了难!”
  单局长婚后无子嗣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。单局长是个工作狂,他的夫人则是个书呆子,整天钻在图书馆的故纸堆里,搞什么史海钩沉;专著倒是出了几本,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。单局长对外说是不想被孩子拖了后腿,内里的详情别人就不得而知了。
  既然有人开了头,其他人就跟着嚷嚷起来,异口同声地要单局长收养这个弃婴。反正单局长是个和气的人,说重说轻他都不会发脾气。有人甚至嚷道,单局长,你为官清正廉明,感动了上苍,那弃婴也许是仙女专门给你送的儿子吧?
  单局长生气地摆摆手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!孩子我暂时收养,一旦找到他的生身父母,马上送还!”
  单局长这个态一表,弃婴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。
  一晃一年过去了,民政局一直没有找到弃婴的生身父母,单局长也就正式抱养了弃婴,办了相关手续,上了户口,弃婴也有了名字:单举。单局长大概是纪念自己收养弃婴的善举,也可能是希望弃婴长大以后多做善事,反正大家都说这名字起得有学问。
  这一年里,单局长又做出了不少善举。其中一项,就是给家里的小保姆安排了工作,到一个兄弟局里当了打字员。单局长的母亲从老家那所乡村小学退休,到儿子家里帮忙带小孙子,小保姆得以离开单局长家,招工进了政府机关。这事要是搁在别人头上,就有以权谋私的嫌疑,但对于单局长,大家则表示理解。单局长两口子都是大忙人,伺候弃婴的工作全凭小保姆承担。那时候小保姆还是一个小丫头,刚到单局长家上班,就让照料一个没娘的孩子,容易吗?有时候面对弃婴的哭闹,小保姆束手无策,不惜拿自己的奶头去哄去逗,那情景,任是石头人看了也会受感动!因此,单局长的举动不仅没有遭到非议,还被夸为“有良心”。
  小保姆离开单局长家那一天,交出孩子的时候,哭得泪人似的,弄得单局长两口子也跟着流了许多泪。一贯冷漠的单夫人也动了感情,拉着小保姆的手说:“妹子,你可要记住,常回家看看啊!”
  小保姆点头答应,以后就隔三差五地回到单局长家,看看单局长两口子,看看小单举。
  那天单夫人去市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,半道上又折回来,她忘了带论文。在楼下,她远远地看到婆婆照常抱着小单举,和小区里几个带小孙子的老太太在说笑。她顾不上打招呼,径直上楼,谁知道打开家门后,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:丈夫和小保姆趁自己外出、婆婆不在,正在床上耕云播雨哩。两个人可能是太投入,竟然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了。
  单夫人那个气呀!说起来,她也是个苦命人,童年时得过盲肠炎,在医院偏偏碰到一个庸医,盲肠没有割掉,却把输卵管给切除了。虽然后来并不影响夫妻生活,但造成了终生不育的后果。单夫人自知“理短”,因此在结婚之前就向单局长说明了,弥补缺陷的办法,就是利用老父的权利,关照单局长的前程。至于后来丈夫抱养弃婴,单夫人也没有往别处想,要个儿子,添些生活乐趣,很正常的事情嘛。就是丈夫利用手中的权利给小保姆安排工作,单夫人依然没有往坏处想,说不上是什么善举吧,知恩图报却也是应该的。可万万没有想到,丈夫居然跟小保姆有私情!
  单局长与小保姆终于发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单夫人,两个人大惊失色,胡乱抓了件衣服遮羞,双双跪在了床下。单局长心里明白,自己三十几岁就当了局长,全凭岳父大人提携。岳父是县委副书记,能让他上,肯定也能让他下!因此,不等夫人审问,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:单家八代单传,香火观念极重,因此就在外边包了“二奶”,搞起了借腹生子工程。孩子生下来了,正好是个儿子,为了名正言顺,又玩了个“弃婴”的小把戏……这个所谓的小保姆,其实就是小单举的亲娘!
  单局长检讨了一阵,又磕起响头:“万望夫人谅解,我这都是为了咱单家后继有人啊!”
  单夫人毕竟是大家闺秀,她没有像泼妇一样撕打吵闹,只是冷冷地说:“我明白了你的善举,也明白了我该怎么做!”说罢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  卧室里,留下了一对惶恐不安的人……
  
  (责编:龙友)
   整理者: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《故事林》

>>> 2006年第10期 探狱作者:周 嘉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
  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与国儿认识了。
  国儿是大巴山深处的农家子弟,幼年丧母,由爹带大,时年22岁,因伤害罪入狱,判刑12年,已伴铁窗4年了,还有漫长的日程。之所以判得那么重,是因为他将对方的肋骨打断了三根,将对方的手筋扭断了两股,也真是穷凶极恶了……
  首次探看国儿是在1998年岁末。我安慰他,劝导他,好话说尽,在他眼中却仍看不到快乐。
  我问他:“还有什么没说到吗?”
  他淡淡地说:“说到不如做到。周哥,你是耿直人,那我也就明说了,这天底下的探监哪有像你这样空着一双手的!”
  我这才明白,监狱毕竟不是天堂而是一个物质匮乏的所在,探监,就得给犯人带点有用的东西。
  第二次探监的那一天正值冬季,北风呼啸,天寒地冻,我想到国儿光光的脑袋怪可怜的,特地给他买了一顶大棉帽。当我隔着一张宽桌把棉帽递到他手中时,我看见他满脸的喜欢和感激,把棉帽摸来摸去,但最终还是把棉帽还给了我,说:“周哥,麻烦您把这棉帽给我爹送去,他有病,脑壳最怕风吹。”
  我知道他父亲是大巴山的一位贫苦老农,六十多岁了,头上虽未光着,但的确需要一顶棉帽。
  我赶紧说:“不不,这帽你先戴着,我马上再去给他买一顶。”
  “还不全是这个理。周哥,这天底下哪有犯人戴帽子的?当光头就要像一个光头,戴上帽子,气儿就全没了,就像一个‘充不起血’的趴蛋儿,叫囚哥们笑话。”
  他这话可叫我开了“耳”了。
  我第三次去探监是在次年的端午节。按中国的传统礼仪,我带去了粽子,又以大巴山的风俗,带了包子与麻花。当我把它们递到他的手中时,他又是满脸喜欢和感激,嘴巴咂巴咂巴地响,分明是想一口吞下去。但最终还是还给了我,说:“还是麻烦周哥把这些好吃的给我爹送去吧,他那身体……”
  我说:“你先吃着,我再给他送去。”
  “那可不行!逢年过节,礼物要先给长辈,哪有儿子在先的!”
  五月初六那天,我再次带了包子麻花与粽子去探望国儿,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得寸进尺了:“周哥……下一次……给我带点烟来好吗?……我实在憋不住了。”
  我一下子醒悟了:狱中是那么悲苦孤寂,能解闷消愁的香烟对他们太重要了。
  我第三次“端午探监”,带来一条“红梅”,时价55元。当我递上烟时,我看见国儿脸红筋胀,眼睛睁得大大的,接烟时手已在抖,将那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又嗅,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。没想到临走时他还是将那烟递给了我,说:“周哥,这‘红梅’真他妈的贵,犯人抽了可惜,麻烦您给我换一种便宜的。”
  我说:“这回你先抽了,下回我……”
  “不行,这回也不行,本来花您的钱我心中就过不去,怎么还能高档!”
  我只好问:“那么换什么?换‘五牛’?”
  “不,也贵了。”
  “‘宝石’?”
  “也贵了。”
  “‘名犬’?”
  “还是贵了。”
  我这才知道该换什么了:“那就给你去换“攀枝花”吧,那烟1元5角一包。”
  “那还是贵了。”
  我这下子真弄不懂了。我说难道还有比“攀枝花”更便宜的吗?
  他一语道破天机:“就换‘重庆’。”
  “哦,”我豁然开朗了,“重庆——你是要重新庆祝你的脱胎换骨的新生吧?”
  国儿忍不住笑了:“嘿嘿嘿,周哥,看你说到哪里去了?我哪有那些讲究?‘重庆’只四五角钱一包,一条‘红梅’可换一百多包哩。”
  次日,我第四次“端午探监”提来一百多包“重庆”。
  不觉间又到了是年的中秋节,我又来监狱探望国儿。这次不带烟,他那“重庆”理当还大有富余。
  没想到这一次却见不到他了。一位管教干部说:“他正蹲小号,不能接见。”又问: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
  “我是他哥。”
  “那就更不行了。”
  我好说歹说:“这中秋节是一个团圆佳节,您就让我哥俩团圆一次吧,否则,他的情绪失控说不准要干出什么傻事来呢。”
  那管教严厉地说:“这有规定,关禁闭的犯人不准探视。”他还说:“他要是再次失控,我们的制裁系统可是从来不会失控的!”我失望了,转身要走……忽听那管教喊:“你等着……”不多久,他把国儿押了出来。看着这一回的国儿,我的心发紧了,见他手腕上戴上铐子,显然太紧,两手肿了,脸色憔悴。见我吃惊,他反而平静,请那位管教干部将30元钱交给我,请我转交他父亲,说他爹又患了肺结核,没钱买药。还叫我转告他爹一定找人给他带一些他爹种的叶子烟来,要快一点儿,他已几个月不沾烟味儿,实在憋不住了。
  我十分不解:几个月不沾烟味?那一百多包“重庆”到哪去了?
  国儿又要被押回小号了。走时,那位管教干部回头对我说:“请等一下再走。”
  不一刻,那管教干部返回,对我说:“你刚才撒了个谎,你并不是他的哥。”见我张嘴答不上来,他又说:“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兄弟?我刚才突然认出来了,您是一个作家,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您,您肯定是在了解犯人的罪恶,对吧?他实在太坏了,竟然强迫那些犯人买他的重庆烟!有一个犯人坚决不买,人家的爹在地委当官,家中有钱得很,他平日里至少也是吸‘红塔山’,怎么会吸那‘重庆’呢?这李志国就把人家打得吐血,三天在床上爬不起来。这回可好了,他不仅要上铐,蹲小号,还要加刑!嗨,他这罪恶要是不改,我敢肯定,这一辈子别想走出监狱……他爹病了有当地政府管,他自己都坐大牢了,还弄什么钱嘛!”
  原来,就是那一百多包“重庆”让他蹲了小号。
  管教干部摸出一包烟来,递给我一支,那是36元一包的“娇子”。
  我不抽烟,未接,却谢了。
  我回家后立即去了大巴山。在这中秋月圆时,那里有一位切切待药的老农民,那监狱的小号里还有戴镣铐的国儿正在等待着叶子烟哩……我不会再去买香烟了,那就由他父亲亲手种出来的叶子烟让他在狱中悔过自新吧!
  
  (责编:龙友)
   整理者: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《故事林》

>>> 2006年第10期 飘不散的青烟作者:五斗米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
  春树刚跟男朋友刘浪分了手,心情郁闷,常常独自在街上逛。这天晚上,春树在街上转来转去,莫名其妙地就进了“两瓣月光”酒吧,在灯红酒绿中找了个位子坐下。服务员拿出酒单,问春树要什么。那酒单上的名字光怪陆离,什么“爱尔兰咖啡”啊,“欲望之花”啊,“燃烧的贞德”啊……春树点了一杯“爱海沉船”。不一会服务员把那杯“爱海沉船”捧来了,同时又把一个空的啤酒瓶放在她的桌上,笑容可掬地说:“小姐,这瓶是一位先生让我拿给你的,但愿你能玩得愉快!”春树仔细看那瓶子,只见瓶子里一片青青白白的雾,轻轻一摇,那雾便缥缥缈缈缠绕起来,春树看了一阵才明白,原来这瓶里装的是烟。
  这瓶烟是谁送的?这人拿一瓶烟给自己,又是什么意思?春树怎么也想不明白,就问服务员。服务员说反正不是坏事,只要常来酒吧,不久就会明白的。
  酒吧里的气氛确实能让人暂时忘掉烦恼,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,春树又一连去了几个晚上。每晚服务员都把那瓶有烟的空瓶子拿上来,春树莫名其妙。这天晚上,当服务员把她要的酒和烟瓶拿来之后,春树把她拉住,问她送烟瓶的人是谁,不说就不让她走。服务员犹豫了一阵,指着吧台上正在调酒的一个调酒师说:“就是他!”
  在一片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中,几个酒瓶在调酒师手中上下翻飞,一会儿从身后过,一会儿又从腋下穿过,而那红红绿绿的酒,就在令人眼花缭乱中被倒进桌上的杯子中。不一会,一杯鸡尾酒就调成了。酒吧里的人都为调酒师精彩的表演鼓起掌来。调酒师定了定神,微笑着朝客人们拱手致意。直到这时,春树才看清了,这调酒师正是她的前男友郭挺。
  春树跟郭挺的恋爱是高中毕业前谈的。高考完的那天晚上,春树与郭挺站在学校后面的小山边,两人都沉默不语。这次高考,郭挺没考好,春树则考得很不错,郭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春树忽然抓住郭挺的手说:“你别不高兴,明天我们都去深圳打工吧!反正我的家境你也知道,就算我考上了,就凭我一个瘫痪在床的爸爸,谁又能供得了我读书呢?”郭挺看着春树的眼睛,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他?春树点点头。郭挺于是斩钉截铁地说:“那好,你去读书吧!你的学费我打工来供你!”
  那时郭挺的爸爸在一个效益很好的工厂当技术员,是这个厂的技术骨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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