服务小姐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可这么远能见到家乡人我真的很高兴。我叫山妹,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就找我好了。”
  “好的。”胡秘书说。他发现这个山妹很健谈,是个很直爽的女孩。
  很快,酒菜摆了满满一桌,万乡长和胡秘书连连劝那位庞科长喝酒。万乡长毕竟是常赴酒宴的,看看桌上的菜,发现了问题:“服务员说我们点的菜都上齐了,可我发现刚才我点的好几个菜都没有。小胡,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。”
  胡秘书答应着,去找那个山妹问原因。想不到山妹对胡秘书说:“是我给你们改动了菜谱。”
  “你……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?”胡秘书不高兴地问。
  “噢,是这样的,你可能不知道,刚才乡长点的那些菜一共要三千多块钱,我把其中贵的几个改掉了,现在只用一千来块钱就够了。你我都是秃岭乡的人,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吗?有好多人家一家子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忙活一整年,也挣不来3000块钱,可你们一顿就把它吃掉,这心里好受吗?”山妹理直气壮地说。
  胡秘书无话可答,只得回到桌上对万乡长说,他刚才点的菜因为原料短缺,临时换了几样。“请您多多包涵!”他对庞科长说。
  “没关系没关系!”庞科长晃着喝得油光满面的胖脸,说答应替他们帮忙,喝了一会儿酒,他说自己有事先走了。
  胡秘书对万乡长讲了刚才山妹对他说的话,万乡长不高兴地说:“这个小丫头也太胆大了,要是因此惹客人不高兴,耽误了生意,岂不因小失大?那样她担得起责任吗?”
  胡秘书去结账的时候,万乡长摘下墙上的意见簿,把自己对山妹的不满写了上去。
  所幸的是,那庞科长还真的给万乡长打来了电话,说可以让他们先供应一批山蕨菜。但外贸部门要因此舍掉另一家供货商,因为没有见到货,有的领导不同意,所以他们要先付一部分风险金才能签合同。
  万乡长他们这次共带了15000元钱,本以为联系一下业务,这些钱绰绰有余。可现在遇到了这种情况,如果不交风险金,很可能就失去了这次机会。所以他一咬牙交给了庞科长1万元钱当作风险金。庞科长收了钱,马上和他们签订了一份收购合同。万乡长很高兴这次广州之行没有白来一趟,他想马上回家组织货源。
  不料,他们从此和那个庞科长再也联系不上了,打手机不通,去外贸局查问,被告知本单位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,而且所谓“庞科长”给他们的那份合同也是假的,根本没用。
  “我们上当了吧?”胡秘书惴惴不安地说。
  “不会的!”万乡长还满有把握,“我们再找找,会和庞科长联系上的。”
  可当他们找到当初介绍他们认识庞科长的人,那人也说才发现那个庞科长是个骗子:“我们都被他骗了钱去,也在找他!”万乡长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,他垂头丧气,懊恼不已。
  万乡长和胡秘书因被骗和日常开销,加上这些天找“庞科长”,现在手头只剩二百多块钱了。这在这个高消费的城市等于已经囊空如洗了,应付旅馆结账都不够,想回家至少还要一千多块钱的路费。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哪里借钱呢?实在没办法只能给家里去电话让寄钱或来人接他们。但是他们在这里干了这么丢人的事,还发愁回去后怎么解释,怎么还好意思向家里人开这个口?万乡长和胡秘书谁也不肯打这个电话,两个人都在拖着,可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,两人心中都没数。
  这天,胡秘书百无聊赖地在旅店门口闲溜。有人主动和他搭话,他一看,是那天吃饭的“明珠酒楼”的服务员山妹。
  “堂堂大秘书为什么这么垂头丧气?”山妹看出了胡秘书情绪很低落。
  “唉,别提了!”胡秘书把自己和万乡长上当受骗的经过告诉了山妹。
  “哪为什么不去报案?”山妹问。
  “那管什么用!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,要多久才能破案呀!我们已经没钱了,想回家都回不去了。”胡秘书愁眉苦脸地说。
  “我快迟到了。”山妹对胡秘书说,“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。”
  胡秘书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山妹。下午山妹打来电话,说要回家的话,她可以先借给他们2000块钱。“你们回去以后把钱给我父亲就行了,就算你们给我捎回去的。”
 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。胡秘书高兴地来到“明珠酒楼”,拿过山妹的2000元钱,对她千恩万谢。第二天一早,他赶紧和万乡长结了旅馆的账,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回家的车票。
  火车是下午发车的,万乡长和胡秘书在火车站候车室里边候车边看电视。电视上正播昨天夜里,本市公安局扫黄行动的新闻,抓获了好多卖淫嫖娼者。
  这时胡秘书的手机响了,他打开接听。“请问你是哪里?”他问。
  “是公安局,”对方说,“我是警察。”
  胡秘书一愣,公安局找他有什么事?“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?”他问。
  “是一个叫山妹的告诉我们的。”那边的警察说。
  “山妹!”胡秘书更奇怪了,“她现在在公安局吗?”
  “是呀!她说你是他的老乡,你和那位同来的一起过来一下吧,有些事情要当面谈!”
  胡秘书刚要答应,可一看万乡长冲他连连摆手示意他关掉手机,胡秘书疑惑地断了通话,但迟迟未关机。
  “公安局找我们有什么事?”胡秘书不解地问。
  “这还不明白,肯定是那个山妹犯了事,让我们去保她出来!”万乡长说。
  “山妹会犯什么事?”胡秘书还是不明白。
  “你没看见刚才的电视新闻吗?这些女孩子来这大城市里靠什么挣钱?她一出手交给我们2000块钱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,一个小服务员能那样?我看她一定是干‘三陪’了,才出手这么大方!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,还管得了她吗?再说那个丫头没准还把我们当作她的嫖客招了出来,我们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?那样一来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万乡长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。
  “不会吧!”胡秘书有些不信,“我看山妹不像那种人。”
  “那种人的脸上也没贴着标签!”万乡长说,“你看她多么大的胆子呀,自作主张就把我们点的菜给改了,这么胆大的女孩子什么事不敢干呀!听我的没错,快把手机关掉,省得她再来添麻烦!”
  胡秘书尽管不赞同万乡长的话,但他不敢违背,只得关掉了自己的手机。
  两天后,万乡长和胡秘书回到了家。又过了两天,同时有两封来自广州的信寄到乡政府。胡秘书打开,第一封是山妹写来的:
  “乡长、秘书:你们好!
  我知道你们受骗后,十分生气。我们山里人挣点钱有多不容易呀,这骗子也太可恨了!我就留心找那个骗子,没想到还真的被我遇上了。那天他又和人来饭店吃饭,我赶紧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,很快公安局来人抓走了他,经审问,他承认了诈骗你们的事。可公安局按我说的号码让你们去公安局说明情况时,却忽然断了电话,后来就再也没有打通过,不知怎么回事。你们如果回去了,只好再来一趟广州了。还好抓住了诈骗犯,能追回被骗走的钱是件高兴的事。
  再有,那天我改了你们菜谱的事不知为什么被饭店经理知道了,再加上我一连支取了几个月的工资借给你们,惹他不高兴了,我因此被炒了。你们再来广州时我已经不在这里干了,至于到底去哪里干还不一定。好在我是山里人,能吃苦,什么活我都能干。可我只凭力气挣钱,不干不净的钱我绝对不会去挣。
  你们去我家还钱时不要把这些告诉我父母好吗?就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,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。
  山妹即日
  另一封信是广州某区公安局写来的,让他们去那里核实一下被骗的情况,领回被骗去的1万元钱。
  胡秘书把这两封信交给万乡长,万乡长看过后,久久说不出话来……
  
  (责编:小川)
   整理者: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《故事林》

>>> 2006年第11期 杜鹃之歌作者:沙 伦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一
  
  杜心宇和杜小鹃两兄妹相依为命。这次,杜小鹃没跟哥哥杜心宇打一声招呼,就从福州偷渡到了台湾宜兰。她打回一个电话,俏皮地说:“哥,我挣够了钱就回家,帮你娶一个又甜又美的嫂子。”当哥的又好气又好笑,免不了责备她几句。此后,杜小鹃三天两头便来电话问候,可没告诉哥哥他在干什么工作,也没告诉居住地址和联系电话。
  有一个月了,杜心宇没接到妹妹的电话,又一个月了,还听不见妹妹的声音,想到报刊电视上经常出现偷渡入台男女的不幸遭遇,他急得寝食不安,心急如焚。一天夜晚,杜心宇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妹妹被囚在一座阴森的地牢,满脸血迹斑斑,挥舞着双臂,像是向远方的哥哥哭喊求救。杜心宇惊觉过来,心神不宁。他预感到妹妹一定有难,于是断然决定:设法找蛇头,尽快偷渡到台湾。
  偷渡,要出一大笔出船费。杜心宇钱袋空空。他学的是工商管理,却偏爱写诗、作画、谱曲,只是现今文章不值钱,画画又少人欣赏,弄得自己连吃饭钱还得靠在酒楼打工挣,现在要想偷渡去台湾,可真难为了他。
  也许是上天怜惜有才之辈,在他筹钱偷渡束手无策之时,赶上有人上门买画。这天,来了个男士,他戴一副大墨镜,身穿一套最新潮的骑士服,像是海外来客。杜心宇紧忙向来客解说自己挂满墙壁的每一幅画作的意境,欣欣然忘乎所以。忽然间,他只觉脑后掠过一阵冷风,眼前一黑,便失去了知觉。
  杜心宇醒来时,脑袋痛得厉害,面前依稀晃着一条人影。他揉了揉双眼,定睛一看,是一位妙龄女郎。这女郎嫣然一笑,轻柔地说:“我是来买画的。”杜心宇不胜惊讶,他记得刚才来的是一个戴墨镜很新潮的男士,怎么转眼间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姐?他像是被人迷了魂似的,心思恍惚,竟一时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此刻,不容他细细琢磨,只见这小姐指着壁上的一幅画,问道:“先生,这幅画你肯割爱吗?”杜心宇定神一看,这幅画构图很玄妙,画面上的杜鹃花又叫映山红,色彩绚丽浓重,意境优美轻灵,只见一丛浓抹重彩的杜鹃花仿佛在升华,渐渐地幻化为一只飘渺无依的杜鹃鸟。画面左上角还写有一首小诗,题曰:《杜鹃之歌》。杜心宇想不到这小姐一眼看中的竟是他的得意之作。他多年挥墨于山水花鸟,今日才遇上这样一位知音,岂不令他欣喜若狂!他激动地说:“这只是出于我一时灵感的涂鸦之作,小姐如不见笑的话,我愿意奉送。”这小姐似有感触地说:“这是心灵之作啊!它唱出一首无声的歌。”“不,不,它有声音,我已谱出了曲子。”此时,杜心宇激情洋溢,唱起了《杜鹃之歌》:
  啊——
  一缕花魂幻化为杜鹃鸟,
  发出血红迷漫的啼叫,
  鸟儿呼唤着什么?
  是花期已近,还是归路遥遥……
  想不到这小姐竟附和着他的歌声,也轻轻地唱着,她的眼角竟流出晶莹的泪珠……
  杜心宇愣住了,他嗫嚅地问:“你……也会唱这首歌?”
  这小姐擦了泪水,轻笑说:“我只是随着你的歌的旋律,在感觉中哼出来的。”说着,她掏出5000美元放在桌上,“我是做生意的,这画、诗、歌,我全买下了——白送,我是不要的。”
  杜心宇想不到这小姐出手如此大方,他觉得把艺术转化为金钱很是尴尬,但又无法拒绝,他多需要这笔钱啊!
  两人很快又转入艺术话题,共同的兴趣使他们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。这小姐自我介绍,她名叫阮吟香,来自台湾,专程来大陆旅游观光,更确切地说是来大陆搜购民间艺术品,几天前,经人指点来这里买画。当杜心宇得知阮吟香家住宜兰县时,便兴奋起来,他说自己准备到台湾去,届时一定去找她,请她告诉联系地址。阮吟香愣了许久,有点迟疑地告诉他,自己住在宜兰县杜家园100号。两人又叙谈了一番,才依依不舍地分别。
  
  二
  
  10天后,杜心宇在蛇头的引领下,偷渡到了台湾宜兰。他不知道妹妹居住何处,只能去找阮吟香。经人指点,他摸到了郊外山区,走过雾气弥漫着的蜿蜒小路,找到了一块名叫杜家园的地方。令他诧异的是,所谓的杜家园竟是一块墓地。杜心宇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,但看见每一座墓旁都立有一个标有号码的石碑,他心中便升腾起一股猎奇的感觉。于是他硬着头皮摸索寻找,居然见到了第100号墓地。只见那新坟的四周开满鲜红的杜鹃花,墓碑上清晰地刻着“阮吟香”三个字,还镶有一帧阮吟香的照片。杜心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瞧了又瞧,当他目光定格在阮吟香的死亡年月时,他由疑惑转为了惊恐。原来墓碑上标明阮吟香死于三个月前,那么10天前他在福州遇上的那个买画的阮吟香就是鬼了!天哪,他那充满艺术细胞的头脑,怎么也想象不出人世间竟然有鬼,而且让他给碰上了。他不由得毛骨悚然,双腿一软,有点站不住了。这时杜心宇强令自己的心平静下来,他想起与阮吟香相识相知的情景,顿时觉得她越海千里,急人所难,如此慧心柔肠的女子,纵使是阴界的鬼魂,也是令人可敬可佩的啊!杜心宇心里一阵火热,便面对墓碑,深深地行三鞠躬礼。
  夜幕渐渐合围,杜心宇不知自己在宜兰该往何处去,就倚在一棵松树下歇息。在浓浓的夜雾中,前方闪烁着一点亮光,像是神秘的鬼火。待他渐渐看清时,只见一个驼背老人手提一盏灯笼已走近第100号墓地,老人的身后跟着两条模样凶猛的猎犬。驼背老人盯着杜心宇,直盯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,才阴阳怪气地向杜心宇说一声:“跟我来!”杜心宇心神不定,只好无奈地跟随着他。
  驼背老人把杜心宇带进一座竹林森森的小宅院,杜心宇猛然警觉到:莫非我真的遇上聊斋故事中的狐鬼?要是真有这样的奇遇,他真不知道自己是逃走,还是冒险瞧瞧驼背老人将要把他怎么样。转眼间,老人与猎犬便消失在宅院的拐角处。在依稀的亮光下,杜心宇瞅见草堂上挂着一幅画,正是他所作的《杜鹃之歌》。他环顾一下四周,发现庭前站着一位女郎,再定神一看竟是——阮吟香!
  “你……是人……还是鬼?”杜心宇颤声地问。
  “我当然是人!”面前的女郎正色地说。
  “那第100号墓中埋的是谁?”杜心宇追问道。
  “杜——小——鹃,”阮吟香一字一顿地说着,簌簌的泪水随声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。
  “杜小鹃——我的妹妹!”这无疑是晴天霹雳,杜心宇无法相信自己的妹妹竟成了第100号墓地的鬼啊!
  然而,现实就是这样残酷,这不得不追叙一段令人悲愤难抑的故事——
  杜小鹃到了台湾宜兰,在六合大酒店当一名招待小姐,她与大堂经理阮吟香很是投缘,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。小鹃告诉吟香,她哥哥杜心宇很有艺术才华,但未被人赏识。她是听说台湾好挣钱就随蛇头偷渡来了。她要挣一笔钱帮哥哥办画展,出诗集,开音乐会,让哥哥崭露头角;她还要帮哥哥找一个又甜又美的嫂子,就像吟香姐一样。阮吟香被逗得又气又恼,说要撕她的嘴皮子。杜小鹃赶忙合起双掌求饶。阮吟香罚她唱一首歌赔不是,杜小鹃便唱了哥哥谱写的《杜鹃之歌》,阮吟香一听大为感动,便跟着杜小鹃也唱了起来……
  有一天夜晚,酒店策划部经理金鸿志陪一个日本客人野田太郎喝酒。野田太郎玩腻了那些身着三点式的陪酒女郎,竟看上了大堂经理阮吟香,要她来陪酒唱歌。金鸿志只好央求阮吟香去应付一下,可阮吟香鄙夷地断然拒绝。杜小鹃看金鸿志下不了台,就挺身而出,愿替阮吟香解围。她出场陪着日本客人喝酒,还唱起了那首优美动听的《杜鹃之歌》。杜小鹃的优雅姿态和她那动人的歌声让野田太郎听得如醉如痴,没料到这日本人一边感动于歌声的优美,一边却转而垂涎于杜小鹃的美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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