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你马上给我上来!”“是,是。”
听到李主任严厉的口气,林秘预感到出事了。趁上楼梯的工夫,林秘的大脑飞速运转,回顾近期工作。当林秘奔到李主任办公室门口时,已平静从容,因为,他的工作实在是无可挑剔。
李主任头也不抬,阴着脸收拾桌上的文件,足足花了五分钟。
林秘复又不安起来,额头开始出汗。
“你说,你这八年秘书工作做到哪里去了?”
“主任,我……”
“在这节骨眼上,你怎么出了这种纰漏?”
“主任,我……”
“你怎么把一个收废品的放了进来?!”“主任,我……没有。”
“没有?那个女人你登记了吗?”“没有。可是……”
“就是她,冲进县长办公室,问有没有旧报纸卖!”
“可是,她……她……没有拿称杆啊,又没有带……带编织袋……”
“县长都发火了!你什么都不要说了,回去好好反思反思!”
林秘呆若木鸡,手脚冰凉。县长这一发怒,自己的前程恐怕要黄了。他懊悔莫及,自己怎么看走了眼呢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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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 2006年第22期 张哥与酒作者:孟宪歧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张哥以前从不喝酒,不但不喝,还恨透了酒;同时,他也恨透了他爹。
张哥的爹曾经是一位公社的副书记。这位副书记有两大嗜好:一是爱酒如命,二是好色如命。为酒,他倒没挨过啥处分;为女人,他却有两回被降了工资。那时候还不时兴公款大吃大喝,张哥他爹只好用私款在家里小吃小喝,经常约几位公社的人来家喝酒,这几位喝起酒来呼天喊地,兴致空前高涨,从早上喝到中午,中午喝到晚上,晚上喝到天亮。张哥和他的姐妹们就只好守在外屋,饿着肚子,猜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就在一次次漫长的等待中,张哥不知不觉就滋长了对老爹的怨恨。张哥从记事起就发了誓,今生今世滴酒不沾!
张哥到三十岁了,还没尝过酒是什么滋味。但后来,张哥却违背了他的诺言!
那次,张哥的同事生了双胞胎,孩子过“百天”时,那位同事大办喜酒,张哥请假不去,那位同事急了,说张哥不够意思,不给面子。没办法,张哥就去了。他们学校的几位老师坐一桌,没请其他人陪着。大家都知道张哥不喝酒,就都不劝他喝。快结束时,有一个人来到了这桌。这人一来,大家就都站起来,都很恭敬,这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七爷啊!别看七爷不是什么官儿,也不挣什么大钱儿,但大家都佩服他,他这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,村里的大小事情都少不了他。七爷站着,端着酒说:我敬各位一杯,慢待啦!别人都喝了,就张哥一人没喝。不管七爷怎么劝,张哥急得头上直流汗,就是不喝。七爷笑着问:这酒是毒药?张哥说:不是。七爷又问:这酒是杀人刀?张哥说:更不是。七爷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,用颤抖的声音说:张老师,你是不给我面子啊?这一盅酒你不喝下去,我咋起来呀?大家都看张哥,张哥就觉得自己犯了多大错误似的,脸红脖子粗,连忙把七爷扶起来。张哥说:这酒我要是不喝,我不成了罪人啦?张哥把酒倒进茶水里,憋着一口气,灌进肚子里,还呛出了眼泪。七爷拍拍张哥的肩膀说:行,有第一次,就有第二次、第三次。
张哥虽有了喝酒的第一次经历,但他仍坚守着儿时的信念,依然和酒势不两立。
张哥有一个当姐夫的乡长,还有两个妹夫,一个当中学的校长,一个在县里某局当办公室主任。他们都比张哥见过世面,都在酒场上经过千锤百炼。他们来到张哥家,带来了一箱子熟食,还带来了两瓶茅台。四个人坐在炕上,乡长姐夫说:张哥,你就喝一杯,这可是真货,四百来块呢。张哥用舌头舔了舔,说:不错,不错。说完把盅放下了。乡长姐夫就有点不高兴,说:咱哥们儿,怕啥?就一杯!张哥实在推辞不掉只好喝了一杯。当校长的妹夫一看大舅子端了杯,非常满意,说:今儿难得大哥雅兴,我也敬你一杯。张哥摆手说:不行,不行。校长妹夫就替张哥把酒端起来说:大哥,姐夫的酒你喝,我敬酒你不喝,这是明显的瞧不起我!张哥无奈,只好又喝了一杯。在县局当办公室主任的妹夫早就把酒端在手中了,说:大哥,没办法啦,该喝就喝吧。张哥很坚决地拒绝说:不喝啦,谁说也不喝啦。主任妹夫就说了急话:他俩的酒你都喝了,为啥偏偏不喝我的?这叫啥事嘛?一看主任妹夫生气的样子,张哥只好又喝了第三杯。后来他们哥四个你一杯,我一杯,硬是把两瓶茅台都灌下去了。
这是张哥第二次喝酒,第一次喝醉,这年张哥三十八岁。
张哥四十岁那年,当了中心校的副校长。张哥当了副校长以后,就经常到乡下去检查教学工作。全乡有三十五所小学,四所初中,他都要去,去了就要吃中午饭。各校的校长对教学工作抓得倒不怎么紧,但对张哥的吃饭问题却很重视,客人就他和辅导员两个人,陪吃陪喝的却有七八位。这个说:张校长,咱是第一次喝酒,我先敬你一杯。那个说:张校长,咱这是第三次喝酒啦,就喝三杯吧。张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,就只有喝酒的份啦。经过了若干次的锻炼,张哥的酒量也与日俱增。
张哥的酒量到底有多大,他自己都说不清楚。教育局局长下乡时,跟张哥喝上了。教育局局长说:我就跟你一人喝,我一盅,你两盅。张哥赔着笑脸说:局长,这、这……教育局局长一挥手:这什么?喝!局长喝一盅,张哥喝两盅,不一会儿,两瓶白酒便见了底。教育局局长在秘书的搀扶下钻进了车,嘴里说着:这家伙,还真能喝。看着局长的小车绝尘而去,张哥一阵恶心,转过身便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,吐得天昏地暗。这时候,张哥已记不清他醉过多少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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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 2006年第22期 可怕的幌子作者:晏 瑜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于惠娟结婚时,当时大家的经济状况都不好,丈夫金柱也没给她买戒指项链什么的,可是近年来,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结婚时,几乎都置买了金灿灿的项链和明晃晃的戒指。这就引发了于惠娟的失落感,感叹道:“人比人气死人!都是一样的当新娘子,可咱的穿戴打扮跟人家比起来就跟乌鸦与凤凰一样!”
幸好,今年金柱努了一把力,给于惠娟买了一条价值1500元的金项链,圆了她的首饰梦。可是戴上项链后,于惠娟心里又来了“疙瘩”,总觉着身上还差了点什么。因为她老是觉得脖子上明亮起来了,可双手往前一伸,却是空荡荡的!她就把这想法告诉了金柱,金柱叹口气说:“等明年吧,明年年底,我一定给你买一枚漂亮的金戒指。”于惠娟答应了,可心里还是巴不得立即就能戴上一枚漂亮的金戒指,在那些姐妹们面前显摆显摆,添点神气。
这一天,于惠娟去邻镇看望一位住院治病的亲戚,走到镇中心的大市场上。于惠娟忽然听到东边有人大声吆喝:“来哟,快采哟!亮灿灿明晃晃的……一分钱不要,白送给你们……”
于惠娟跑上前去一看,只见一位肥胖的中年男人,站在一棵小树的水泥围池上,旁边放着一块简易广告牌:“特效皮肤止痛膏”销售宣传小组。中年男人手中提着个塑胶袋子,正从袋子里抓起一把金灿灿的戒指,向人群中边撒边说:“为了答谢你们对产品的宣传和试用,特赠送此品,谁抢到是谁的。”
于惠娟一看,心中热乎乎的:这是多么便宜的事啊!虽然不可能是真金戒指,但是金灿灿的戴在手上多神气,谁会认为是假的呢?这样想着,马上往人群中挤。
那胖子真会逗人,见哪儿人拥挤,只朝那里扬手虚晃一下,却朝人稀的地方扔上两三枚;等人群朝人稀的地方拥去了,那胖子又朝另一边人稀处扔上两三枚。人们就这样跑来跑去,嘻嘻哈哈,毫不气馁。这样逗了三两个回合,胖子见把人们的情绪调动到最高档位时,伸手抓了两大把,向人群中“刷刷”地扔去。于是人们你推我挤的倾力抢起戒指来了。
于惠娟大显神威,在人群里挤来挤去,抢了不一会,居然抢到了两枚“金戒指”。往手上一戴,虽然分量轻了一点,可跟真的不分上下,顿时心里甜得像喝了蜜糖一样……
晚上,于惠娟回到家里,见金柱从外面干活回来了,正在厨房里做着香喷喷的晚饭,便悄悄地溜到金柱的身后,突然伸手捂住金柱的眼睛:“亲爱的,我回来了,你猜猜我今天得到了什么好东西?还有给你的一份礼物呢!”
金柱见是妻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,就没有动身子,只在嘴巴上说:“什么好礼物,我猜不着,你拿出来不也是给我个惊喜吗?”
于惠娟由于心里兴奋,偏不拿出来,撒娇道:“快猜猜嘛!你要是猜到了,我现在就给你看;你要是猜不出来,我明天——不,下周才让你看!”
金柱就用手去掰妻子的手,说:“我猜不到。别逗了,锅里的菜快要糊了!”这一掰手,就不用猜了,说:“啊呀!原来你买了金戒指啦?”于惠娟说:“不是买的,是白捡到的。”金柱吃惊地说:“白捡到的?有这样的好事?该不是你有了相好送你的吧?”
“去你的!净瞎胡说!真的是白捡到的。”于惠娟一边把口袋里的另一枚戒指掏出来给丈夫看一边说:“快点戴上,虽然是镀金的,但很漂亮的。你看看我戴上好看不好看呀?”
金柱转身往妻子身上一番打量,突然惊诧地说: “你的金项链呢?”
于惠娟一摸脖子,也惊叫起来:“哎呀!项链怎么不见了?”接着她忽然明白了,两手发抖,嘴唇哆嗦着说:“肯定是抢戒指的时候……”接着她向金柱讲了这一对假戒指的来历。金柱一听,埋怨于惠娟道:“你呀你呀!三十来岁的人了,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吗?占小便宜吃大亏……”
正巧这时,金柱的侄儿金明从门口经过,听到叔叔说“占小便宜吃大亏”这句话,就走了进来,问发生了什么事情。金柱就说了捡戒指的事。侄儿听完说:“婶子你上大当了!唉唉!刚才县电视台才播完新闻,说下午龙桥镇有人报料,今天在龙桥镇市场,有几个骗子假借宣传卖什么‘特效止痛膏’酬宾为幌子,表面上向围观人群撒送镀金金戒指,趁人们拥挤推搡不留神的时候,其同伙便大肆偷窃人们的手机、钱包和项链等贵重物品,得手后马上离去。等人们发现上当,为时已晚。据说,这是一伙使用新的手段诈骗、偷窃群众财物的流窜犯,让群众留意别再上当……”
听侄儿这样一说,于惠娟回忆到当时的情景,气得差点跌倒在地上。她把那对假金戒指狠狠地往地上一摔,跟着刷刷地泪流不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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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 2006年第22期 出人意料作者:何光永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“生命在于运动,当官在于活动”。这是官场中心照不宣的至理名言。
宋成功当上村干部后,少不了跟乡级领导吃住在一起,工作在一起,玩乐在一起。他家一年四季几乎都有新品种的时鲜水果,还种有天麻、沙参等滋补药材,一旦成熟,便及时分送给乡领导们尝鲜进补。这在80年代中期确能打动人心,至少乡领导认为这小子有人情味,留下个好印象。况且,他工作也确实卖力,干出了一些成绩。于是到1989年,宋成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村委会主任。
就在这年,原乡党委书记升迁到县里任副县长,新来个书记叫罗幸福,挺年轻,还不到40岁。新官上任三把火,第一把火就是整顿各级各类领导班子。宋成功不望升迁,但至少得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。于是忙回家将刚烘干的核桃挑选了30斤装袋,跟罗书记约好晚上去汇报工作。到了晚上,他拎着核桃到了罗书记家,敲开门,罗书记见了火冒三丈:“你这是干什么?想害我呀!”“砰”的一声将门关了。他只得狼狈而归。他以前给书记乡长们送水果,合家老小都笑脸相迎。今晚吃了闭门羹不说,还惹得书记生气。画虎不成反类犬,他真有点提心吊胆,深恐头上这顶乌纱帽难保了。
“要想富动干部”。罗书记召开全乡干部会,宣布了各级各类领导班子的调整,并布置了两大任务:村村通公路,发展特产农业。
虽然全乡大部分干部都动了,宋成功却十分侥幸——原地不动。一来他所在的村是个边远穷村,没人想争这个位置;二来大家心知肚明:不跑不送,降级使用;只跑不送,原地不动;又跑又送,平级调动;大跑大送,提拔重用。
其实宋成功颇有自知之明。他并无升任乡级领导的奢望,而是一心想跳出村,到镇上当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。于是他挖空心思,不辞辛劳地往乡里跑,锁定目标争当林业站站长。
乡林业站马站长“文革”前曾任副乡长,1960年被打成“右倾”机会主义分子,赶下农村劳动改造两年(保留工作,工资照发)。后经甑别,在乡里改任林业站站长至今。他是老资格乡党委委员,为人刚直不阿,虽年近花甲,罗书记却不敢动他。宋成功多年来也摸索出了一些为官之道,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,再送时鲜水果、药材、烟酒等物已为官场所不耻,因此他东拼西凑弄了2000元钱,全换成崭新的10元币,用旧报纸裹了一层又一层,扎成一捆送马站长。只要马老向乡领导推荐,他这平级调动应该不成问题。何况十多年来,他在本村带头发展果林曾深得马站长的鼓励与支持。他找了一个马站长到县里开会的机会去了马站长家。马站长夫人姓王,是位小学教师,已病退在家休养,与宋成功相识。他进门后受到热情接待,见话语投机,他便将纸捆放在茶几上,笑容可掬地说:“王老师,听说您身体欠佳,这几天没什么好吃的孝敬您,我这儿有点余钱,请您自己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吧!”王老师坚持不受,宋成功硬将那纸捆按进她手里。王老师是明白人,便问:“小宋呀,你是不是想托老马办什么事啊?我们又不是外人,你就直说了吧!”
“王老师,其实也没其他什么事。我只是想到乡里工作。如果马站长能向乡党委推荐,让我接他的班,今后也好照顾你们二老。我保证像对待亲生父母那样让二老欢度晚年!”
王老师满口答应给老马说,但仍不肯收钱。
宋成功千恩万谢地告辞,趁王老师转身开门之机,他闪电般将钱放在茶几上走了。
过了几天,马站长突然打电话叫宋成功立即到他办公室去。宋成功忐忑不安地前往。一见面,马站长便生气地说:“宋成功!你小子也耍出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呀?你还是共产党员吗?我看你是蚊子咬菩萨——认错了人!我老马不吃这一套,拿了滚!”马站长怒不可遏,气愤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抓出那捆纸包甩到宋成功脚边。
宋成功想张口申辩,马老却不给他半点机会,只好捡起纸包垂头丧气地离去。
宋成功回到了村里,心情十分懊恼。正在这时,没想到马站长主动打来了电话:“小宋啊,你回到村里了呀?对不起,我刚才态度不好,请你原谅!其实我是很欣赏你的,你在发展果林、搞庭院经济、带头致富上是有突出贡献的。可是你烧香找错了庙门,像我这糟老头子对你的事根本不起作用。不过我还是愿意向组织上推荐,虽然是无用功。你就安心搞好工作吧!”
“马站长,太感谢你了!”宋成功连连致谢。他心里明白,这事要想办成,还得找罗书记。
罗书记上任一年多来,群众给他送了两个雅号:“罗先富”、“罗百万”,还编了一首歌谣暗中传唱:“当官不发财,请我都不来。老罗不受贿,升官难交税。”
宋成功决定向爱钱如命的罗书记略表心意,以便当上林业站站长。于是,他将崭新的10元钞票500张仍用旧报纸扎成捆。
春节前夕,给罗书记送“总结汇报”材料的人络绎不绝,宋成功正好随大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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