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森和蓉媚儿坐在红色富康出租车的后排,的士开了十几分钟,在近郊的一座农药厂附近停下。蓉媚儿带着罗森来到农药厂的小铁门边,蓉媚儿用钥匙打开门,进了厂房旁边一座二层小楼。罗森上楼一看,是个三四十平方的办公室,办公桌一侧还有一个小门。
罗森问:“来这儿办公呢?”
蓉媚儿含情脉脉地瞟了他一眼,把罗森领到小门口。罗森走进一看,大开眼界,里屋布置得像新婚的洞房。
罗森好奇地问:“这是你租的地方?”
蓉媚儿说:“是我中学一个女同学爸爸私人办的农药厂,由于经营不善而破产。一个月前我碰到了这个同学,我说我大学毕业了想在当地找工作,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,她就把钥匙交给了我。”
罗森问:“你以前在哪个中学读书?”
蓉媚儿:“芙城县一中。”
罗森又问:“你的好同学叫什么?”
蓉媚儿瞥了他一眼:“公安局查户口呀?”
罗森笑了笑,点了支香烟,往沙发上一靠,说:“不错不错,像个家的样子。不过,这里偏僻了一些,你就不怕我害你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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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媚儿说:“不会,你是公安局局长,怎么会杀一个爱你的小女人呢?”
罗森想了想说:“你说得也对。不过,你会不会害我呢?”
蓉媚儿坐到罗森身边,说:“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?相反,有你堂堂公安局长当靠山,我还怕没有好前途?”
罗森笑着点点头。他环顾四周,问:“卫生间在什么地方?”
蓉媚儿说:“走廊东头。这里就这毛病,房间里没有卫生间。”
罗森说:“我去方便一下。”他出了屋门,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及出厂的路口。
罗森方便后回到里屋,正赶上蓉媚儿的手机急促地响。蓉媚儿看看来电显示,随手关了机。
罗森问:“是不是你男朋友打的电话?见我在场不便接听?”
蓉媚儿眼神游移地说:“不,我哪有什么男朋友,是我的同学打来的。我怕影响我们俩的情绪,就不接它了。我也去趟卫生间,马上就回来。”
罗森看见蓉媚儿的手机放在写字台上,他迅速拿起手机,但发现未接电话一栏没有一个电话号码。显然,这个未接电话的号码被蓉媚儿删去了。罗森想,蓉媚儿为什么要删掉这个电话号码?这说明蓉媚儿不想让自己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。如果打电话的是她同学,她有必要瞒自己吗?
罗森正思忖着,蓉媚儿轻手轻脚地回来了。她一眼就发现手机被动过,因为她去卫生间之前故意把手机顺着桌上裂缝放,现在手机显然有些歪斜。
蓉媚儿的大脑里立刻打了一个问号:罗森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机?他一定是想弄清刚才的电话是谁打的。
但他俩谁都没有把这张薄薄的窗户纸捅开。
蓉媚儿站在床前开始脱外衣,一边对罗森说:“你怎么还不动?难道还要我帮你脱吗?”
罗森有点犹豫地说:“我今天没洗澡,身上出了一身汗。”
蓉媚儿说:“没关系,我不嫌你。我来以前洗澡了,你闻闻,我浑身都是香的。”说着走到罗森身边抱住罗森。
正在这时,罗森的手机响了。他赶紧挣脱了蓉媚儿的胳膊,打开手机盖:“喂,哪位?”
手机里传来刑警队长叶祥的声音:“罗局长,我是叶祥。刚才东三环路中段发生一起抢劫杀人案,嫌疑人向107国道方向逃窜。”
罗森说:“我马上赶到国道入口,你立刻派刑警把守所有出城路口,绝不能让犯罪嫌疑人逃出市区。”他合上手机对蓉媚儿说:“我必须去一趟。中州市任何地方发生治安问题,我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。”
蓉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:“当公安局长可真不容易,连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罗森撑起一把伞,刚走到门外,便被笼罩在“哗哗”的大雨之中。
六、死里逃生
当天夜里,罗森回到农药厂蓉媚儿的住处,喝了半斤白酒和两瓶啤酒后,一头栽到席梦思床上昏昏欲睡。蓉媚儿皱着眉头帮罗森脱衣服,嘴里还喃喃道:“叫你少喝你不听,晕了吧?还说要好好玩玩,你不行了吧?”
大概凌晨1时多,睡梦中的罗森被一连串沉闷的响声震醒了。他顺手掀起窗帘的一角,发现农药厂的厂房、自己住的小楼楼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“蓉媚儿,蓉媚儿,快醒醒!”罗森一边叫一边拉醒蓉媚儿,“外面失火了,快离开这里!”
蓉媚儿揉着惺忪的双眼,看了一眼被罗森拉开的窗帘外,不禁大吃一惊:“下雨天怎么会发生火灾呢?”
罗森拉着蓉媚儿跑出办公室,到了楼下,只见外面下着大雨,但几团汽油桶大小的火源却愈烧愈烈。
“你看那是什么?”蓉媚儿看见从夜空中有个不明飞行物划过一道银光,“咚”的一声掉到了小楼的二楼走廊上,“轰”一声燃烧起来。
罗森说:“看见没有,咱俩晚醒一点儿就没命了。”
这时,一群人翻墙砸铁门冲到了罗森身边,冲在最前边的刑警队长叶祥说:“我们在厂外监视小楼周围的动静,突然发现十几道银光划落在农药厂里,没想到会起这么大的火。”
罗森说:“让刘长发和朱南燕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。”他用下巴指了指蓉媚儿。
刘长发和朱南燕从人群中出来,把蓉媚儿一左一右地扶走了。
罗森说:“快打119,让他们多派几辆消防车。”
不到10分钟,六辆消防车便投入了灭火战斗。直到这时,人们才发现燃烧的不明物不怕水,也不怕泡沫,反而在水和泡沫上面越烧越旺。半小时后,消防队几乎扑灭了厂房、小楼的大火,但大火中真正的火源除了两三处自己烧完自然熄灭外,其他不明物的火势仍然不减。
站在车间门口的罗森感到眼前的一切十分蹊跷,这火源为什么连水和泡沫都不怕?他环顾了一下四周,发现厂区的围墙下堆了一大摊沙子,他连忙用上衣兜了一兜湿沙子,冲到车间门口的火源附近,将湿沙子撒到大火上。大火发出一阵“叭叭”的爆炸声,却没有一点减弱火势的迹象。
面对如此反常的现象,罗森向厂墙外的住家户望望,幸亏这附近人口稀少,如果在市区里发生这样的怪事,后果真是不堪设想。他立刻用手机向市领导作了汇报,市领导很快带着科技局的科研人员和仪器赶到现场,电视台的记者也赶到了。
科研人员在厂外的一间民房里经过测试,发现从火源处提取的一块即将烧完的不明物——砖头大小的“白石头”和水的反应成碱性,它比水还轻,在水上会燃烧。它的断面是银白色的,用刀切感觉柔软。科研人员起初怀疑它含有铝粉和磷,测试结果却是金属钠。
罗森看着测试报告,问:“当务之急是灭火,这火有办法灭吗?”
科研人员说:“如果把它控制在密封的容器里,缺少了氧气它就会熄火,就像我们做试验的这块金属钠。”
罗森叹口气说:“这不可能,哪有那么大那么多的容器。”
科研人员说:“那就只有把贵重财产搬离火源。这种金属钠再烧三四个小时就会自然消失。”
罗森拧着眉头想:这东西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呢?当时只见到夜空中从东向西划过一道道雪亮的银光落在了农药厂,可它的源头应该在什么地方?
罗森望着眼前被大雨和大火笼罩的办公小楼,两个小时前他还和蓉媚儿在小楼的二层上睡觉,当时他想蓉媚儿可能胁迫他去做什么事儿才来勾引他。所以他暗中让叶祥他们盯守小楼。在他心目中,蓉媚儿绝非甘当情人的角色,说不定她的目的是想利用自己救出监狱里的男朋友。再想想蓉媚儿的行迹确实有些可疑,她为什么要把手机上的来电号码删除掉?这事无论如何要查清楚。自己和她的关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维持下去了。
七、泄漏天机
天亮以后,雨停了,火也灭了,整个农药厂上空仍然飘着团团黑烟。
罗森乘警车来到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,一眼见到刘长发和朱南燕刚刚招呼蓉媚儿吃过早点。
蓉媚儿一见罗森来了,蓦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走到罗森面前说:“罗局长,你说我犯法没有?”不等回答又说,“他俩不让我走,这算什么事儿?把我当犯人了?”
罗森本想给她一个轻松的微笑,可他怎么也笑不起来。他有许多疑问想问她,但他还没考虑好是否当着其他人的面问。他佯装在办公桌前整理材料,实际上在寻思这个问题。过了几秒钟,他想好了,他要当着刘长发和朱南燕的面问,不然,蓉媚儿可能会不够严肃。
“蓉媚儿,你先坐下。”罗森指指靠墙摆放的一溜长沙发,见她迟疑地坐下后才问,“昨天下午是谁给你打的电话?”
蓉媚儿迷茫地说:“当时我就告诉你了,是我同学打来的。”
罗森问:“那你为什么要把来电显示删除呢?”
蓉媚儿的脸上浮现出怪怪的表情:“你是在审问我吗?”
罗森说:“我没有时间和你周旋。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,你在我家威胁我的话我已做了录音。你必须告诉我,你想当我的情人到底是什么目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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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媚儿口吻生硬地说:“我的目的就是我喜欢你!”
罗森生气地说:“你给我走,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!”
蓉媚儿站起身,说了句:“我还会找你的。”然后退出了办公室。
罗森看到蓉媚儿走出公安局大楼,才回过头对刘长发说:“你负责24小时监视她的行动,她要没有鬼那才真的出鬼了。”
刘长发立刻去追赶蓉媚儿,同时报告刑警队长叶祥,请他派人支援。
罗森点了支香烟,从窗台回到办公桌前,一抬眼皮,这才发现朱南燕正用手捂着嘴笑。
“你笑什么?”罗森问。
朱南燕说:“昨夜我们在农药厂蹲守,刘长发忽然发现有人接近小楼的墙边,我们就怀疑给你拍裸体照的人来了。我真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和蓉媚儿真搞起来,我们几个人全都担心你会掉进蓉媚儿给你设的陷阱。”
罗森绷着脸说:“你们真相信我会控制不住自己?如果我真想找情人我会派你们去蹲守?我再傻也傻不到那种地步。哎,你们发现的那个人在干什么?”
朱南燕笑着说:“刘长发跑过去一看,是条大狗。”
罗森也被逗笑了。
电话响了。罗森握起电话:“喂,我是罗森。唔,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儿?太好了,那我得好好看看。那好,我就在公安局等着。”
朱南燕问:“你等着看什么呀?”
罗森长出一口气,说:“我们的知识太贫乏了。昨天夜里天上掉下不明物,中央电视台第十套节目曾在2003年6月24日晚9点钟播出过,科技局的同志说和我们昨夜的情况几乎一样。”
一小时后,罗森和科技局的科研人员在市公安局一个小型会议室观看了题为《天上掉下不明物》的录像。
一位五十多岁的科研人员说:“北京科研单位已有定论,装钠的煤油桶爆炸后,在雷阵雨天会自动飞向附近的农药厂,因为钠、煤油和农药可能会产生相互吸引作用,并发生化学反应。”
罗森问:“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?”
科研人员说:“人为的可能性极小,它应该是大自然的一种万分之一的巧合。”
送走了科技局的同志,罗森立刻带领朱南燕驱车直奔近郊的农药厂。
罗森站在农药厂门口,朝不明物飞来的方向望去:“看见没有,不明物应该是从东边的山上飞来的,我们一定要把那几座山查个遍,我就不信那个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。现在是中午11点1刻,还来得及。”他打通了叶祥的手机:“我是罗森,你还记得农药厂门前的那条柏油路吗?你立刻派所有的人顺着这条路一直到大燕山集合,我们要搜查这几座山。如果人手不够,就请求部队支援。你们行动吧!寻找目标——煤油桶之类的东西。”他同时通知了直升机驾驶员,让他立刻飞往大燕山。
朱南燕问:“你怀疑是人为的?”
罗森点点头:“但我没有证据。”
朱南燕说:“如果这次火灾是人为的,那就说明蓉媚儿可能也被蒙在了鼓里。”
罗森说:“不说这些了,上车,等找到证据再说。”
八、被迫承认
第二天上午,罗森终于在大燕山脚下接到报告,搜山的刑警在军犬的帮助下,找到了被废弃的十几个煤油桶和临时住人的草棚。罗森来到现场,一眼发现个别煤油桶里装有金属钠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罗森说,“除录像、拍照,还要提取一切可疑的物品。”
罗森来到草棚里,里面有四张简易木板床,看来这四个人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。他留心靠门放着的小木桌,上面有几个大碗和吃剩的辣椒油,桌上和碗上有几个清晰的指纹。他让技术人员把所有能发现的指纹都提取下来。
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。下午两点半,朱南燕把指纹鉴定报告送到了罗森的办公室。
“有什么发现吗?”罗森问。
朱南燕兴奋地说:“有一个指纹是温宝来的,这个人今年30岁,曾因抢劫被判三年徒刑,去年12月刑满释放。”
罗森仔细地看了鉴定报告和温宝来的简介,拨通了叶祥的手机:“立刻24小时监控温宝来,看他都和什么人有来往。”放下电话又问朱南燕?押“蓉媚儿现在情况怎么样?”
朱南燕说:“一切正常,她天天放了学都回到租住的房间复习功课,准备迎接毕业考试。”
“那好,”罗森说,“今晚你和我去见见她。”
晚上,罗森和朱南燕找到蓉媚儿。当罗森拿出温宝来的照片让她辨认时,她“哇”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罗森说:“我知道你是受人利用的,你只要如实交代问题,我们一定宽大处理你。”
蓉媚儿边哭边抽搐着双肩,说:“我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。住在乡下的妈妈得了肾病,换肾要一二十万块钱,我就到夜总会唱歌赚钱。我在夜总会认识了温宝来,他说只要我肯做一件事,他会先给我5万元,事成以后再给25万元。我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他。”
罗森问:“他让你干些什么?”
蓉媚儿说:“让我接近你,做你的情人,经常把你引到农药厂的小楼上过夜。我怕他找人在小楼上杀了你,可他说不用刀枪也能杀人,让我别问太多。我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,但为了钱我还是答应了他。说实话,我挺感激你的,直到最后你都没有碰我的身子。我是个姑娘,真不想干这种丢人的事儿,可是想起躺在病床上等钱用的妈妈,我不得不向现实妥协,我真是痛苦极了。”
罗森说:“难道把我弄到小楼上就算达到目的了?”
蓉媚儿说:“他到底要干什么真的没有告诉我。”
罗森把近两天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。
蓉媚儿大吃一惊:“他们连我也不放过?他们想利用大自然的化学反应干一件谋杀的勾当?”
罗森严肃地问:“除了温宝来,还有谁和你联系过?”
蓉媚儿说:“没有,只有温宝来一个人。”
罗森问:“前几天,也就是5月28号星期六下午咱俩在小楼上见面那回,你接的电话是谁打给你的?”
“温宝来。”蓉媚儿说,“那天上午9点多,他就安排我约你晚上到农药厂的小楼上过夜。我说今天下雷雨,改天吧。他急了,说好不容易等了个雷雨天,怎么能改天呢?他说,只要今夜把罗森约到小楼上过夜,明天上午就再给我5万元现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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