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幢老房子,他们走进这座老房子的后堂。开亮日光灯,王永清就看见后堂正中的搁几上,供着一只大理石的骨灰盒。骨灰盒上镶的照片在王永清看来是那么眼熟,照片下还有三个字:赵伯衡。
  作为本地人,王永清当然知道这个名字。老一辈的临江人都称他为活武训,他是县中学的第一任校长,一辈子从事教育。文化大革命时蒙冤入狱,在牢里呆了十多年……
  “老人是半年前离开人世的……见到你那年,家父刚从牢里出来。买你那幅画的两万块钱,是他领到的第一笔落实政策的工资款……”赵国强沉缓地说。
  王永清难过地跌坐在沙发上,两眼直瞪瞪地盯着盒子上的那张照片。
  赵国强拿起骨灰盒旁的一个本子,对王永清说:“也许是经济拮据的原因,家父这一辈子都非常勤俭节约,日常哪怕花掉一角钱都要记在本子上的。他省下来的每一个钱都是用来接济他的学生。那一天,他花两万块钱买下你那幅假画,回家时开心得不得了。家里人都说他傻,自己明明看出那是一幅假画,可还是把自己坐牢换来的两万块钱去买下它,还有比这更傻的吗?我爸那时瞪圆了眼睛,他说你们知道那年轻人多么有天分吗?他能临摹郑板桥的画,能以假乱真,这个人就很了不起!你们知道他已经成了一个孤儿了吗?你们知道他已经被大学录取了正在为上大学的费用而发愁吗?我花了两万块钱,其实我是为国家造就了一个有用之才,花那两万块钱怎么就不值得呢?”
  “可我……”王永清一拳头击在自己的胸前,羞愧地低下了头,“那两万块钱,老先生也记在这本子上了?”
  赵国强点点头:“记上了,是用资助学生的专项费用开列的。老爸对他满意的支出都是用红笔来记的。你看,这一笔字的颜色至今还是那么红……”
  这时,堂屋里一片沉寂。过了好久,赵国强头抬起来了,望着那个骨灰盒,说:“知道我们为什么在家父去世半年了,还把骨灰盒这么供着,不让老人入土为安吗?”
  王永清放下那个账本,茫然地抬起眼睛。
  “这也是家父的心意。这几年,世风不正,吏治腐败有蔓延趋势,贪官受贿动辄百万千万元,令人触目惊心。他对自己花的那两万块钱有点不放心了,特别是得知你已经当上领导,有了职务之后。这时候,家父已经是肝癌晚期,他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县长。他在临死前,留下了话,他要我们花工夫去了解一下,如果你在老百姓中间口碑不那么好,那就把他的骨灰倒到江里,他说就算自己瞎了眼,一番心血打了水漂。要是你这个人各方面还真的不错,那就说明他看对了,就可以把他的骨灰撒到我们县最大的那片毛竹山上去,让那些毛竹长得更高更直,以此来寄托他对《墨竹图》中的竹子特别深厚的感情……这样,在家父的学生、县美术家协会李主席的帮助下,我们才在今天的拍卖会上试你一试。不瞒你说,那个自称是宏兴房产老总的刘志高,也是我的一个朋友,那是我们安排的钓饵……”
  王永清听了,忍不住一下子扑上前,跪倒在那个骨灰盒前,哽咽地说:
  “赵老师,明天,就让我问心无愧地把您的骨灰送到毛竹山上去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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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 2006年第23期 枯树发芽作者:徐国泰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这几天,收破烂的孔老汉老是在大胡子门前转悠。留心一看,他是冲着门前的那棵小弯树来的,昨天他足足看了两三分钟,今天又出神地看了好一会。这小弯树高不过丈把,粗不过茶杯,做犁辕太细,当拐杖又太粗,树身已经枯死,只剩根边发了点小嫩芽。
  大胡子心想,老汉这么痴呆呆地看着小弯树,啥意思?“把这小树卖给我吧?”孔老汉这话一出口,大胡子吃了一惊,就问老汉要买它干啥?孔老汉只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:“我买它有用,你开个价吧!”大胡子见老汉不肯说出买它的原因,就想刁难他一下:“我这树只怕你买不起!”“只要你肯卖,再贵我也买,开价吧!”大胡子想把他吓走,就说:“一千块!”孔老汉一声没吭,转身就走了。大胡子心里说:吓跑了吧!
  谁知第二天,孔老汉又来了,把一千元往大胡子手上一塞,说道:“你这树我买下了,现在我把它挖回去!”话音一落,就从推来的板车上,拿来一把大锹,哧呼哧呼地挖了起来。老汉干活还挺利索,不大一会,就把连根带土的小树放上了板车,连招呼也没打一声,推起车子就走了。
  大胡子一下子傻了,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老汉咋会花一千元买一棵小树!他断定老汉这么做,不是他头脑有毛病,就是这小树有啥奥秘。他看着老汉远去的背影,立即暗暗跟了上去,决定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!
  孔老汉推车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,在离一个小村庄不远的小山嘴下停下了。大胡子躲在大树背后,仔细察看老汉的下一步行动。不料眼前又一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:小山嘴上也长着一棵小弯树,而且竟跟他家的小弯树一模一样!大胡子惊奇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。孔老汉擦了一把汗,拿起锹又挖起树来,很快那小树就被挖了起来。老汉将挖倒的小树搬上板车之后,跟着就把买来的小弯树放进原坑里栽了起来。大胡子明白了:哦,原来孔老汉是在换树!换树又为啥呢?把个大胡子弄得越来越糊涂了。孔老汉从山沟里取来水,浇过小树之后,就推着板车回到了小村庄,进了一间小屋。
  在离小屋不远的一块山坡地里,有个妇女正在地里干活。大胡子马上赶过去,把眼前发生的事和疑问,跟她交谈了起来,没想到妇女动情地讲述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。
  原来这孔老汉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叫彩花,爱上了同村的青年柳大柱。男的正直忠厚,女的贤淑善良,人们都说他俩是天设地造的一对。大柱自愿做上门女婿,就在全家忙着盖新房准备办喜事时,大柱采石打屋基被石头砸伤致残。大柱为了不拖累彩花,就上附近的云中寺当了和尚。彩花哭得死去活来,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。
  那天,大柱把彩花带到小山嘴上当年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小弯树边,指着那棵已经枯死了的小弯树,说:“彩花,我俩的姻缘就像这棵小弯树一样,已经枯死了,这是天意呀!你要不信,就每天给它浇上一次水,要是它能重新发芽,我就回到你的身边。”哪知彩花真的每天从老远的山沟提水来浇这棵小弯树。其实小树早已枯死,岂能再次发芽?可痴情的彩花却祈盼着这棵小树能复活,就天天坚持为小弯树浇水,希望大柱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。孔老汉和老伴苦苦劝阻,可女儿已近乎痴迷,什么人劝说也不听。看着女儿一天天地消瘦,老伴病倒了,孔老汉更是心急如焚。一天,他收破烂在大胡子门前看见一棵树干已经枯死,但根部还有嫩芽,跟小山嘴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弯树,突然眼睛一亮:我何不把这棵并没有枯死的小弯树,换下那棵,来个移花接木?等小树栽活后,再领大柱来看看,说不定能再次成全大柱和彩花的姻缘!这就是孔老汉肯花重金买下那棵小弯树的原因。
  孔老汉为了不让女儿发现这事,就把老伴送去了医院,叫女儿服侍病床上的娘,让自己天天给小树浇水。过了不长时间,小树边的野草青了,树芽绿了,小弯树儿也充满着一片勃勃生机。
  再说坐落在山腰的云中寺,后面有一大片竹林。有天清早,大柱和另一个小和尚在竹林中挖竹笋时,发现了一件怪事:在尖尖竹笋的包衣中有张卷着的小纸条,展开一看,纸条上写着四句话:“日出见彩霞,绿柳伴红花,姻缘天作合,枯树发了芽。”他俩一阵惊奇过后,继续采挖,不料每棵竹笋的包衣中都裹有一张这样写着字的小纸条。大柱看着这些纸条直发愣,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:呀!绿柳伴红花,这“柳”莫非指的就是我柳大柱?这“花”莫非指的就是孔彩花?难道这是告诉我,小山嘴上的小弯树发芽了?挖完竹笋后,大柱瞒着小和尚,偷偷向小山嘴上跑去。
  就在这天清早,在医院过夜的孔老汉对女儿说:“孩子,你妈这儿有我照顾,你也该去看看小弯树,浇浇水去了。”彩花点了点头,就去了小山嘴,不想就看见有个青年站在那儿,欣喜若狂地喊着:“枯树发芽啦!枯树发芽啦!”那个青年正是柳大柱!当彩花也看到小枯树发了芽时,眼泪就嗒嗒嗒地流了下来。两人不顾一切地抱在了一起,激动得又哭又笑,大柱不住地喃喃自语:“天意,这是天意呀!”
  放在竹笋包衣中的小纸条,也是孔老汉挖空了心思想出来的办法:他找了在小学当老师的本家侄子帮忙油印的,然后又由他偷着放进了竹林中。
  大柱终于回到彩花身边。婚后不久,两人在镇上开了家“迎春”理发店。开张剪彩那天,有个陌生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块贺匾和一个红包,包内有人民币一千元。待大柱和彩花两人想问来人是谁时,陌生人早已不知去向。
  只有孔老汉知道,这钱肯定是大胡子退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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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 2006年第23期 第N种职业作者:顾文显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杂志社扩刊,缺少编辑,胡总编派编辑部主任拿着招聘条件,去人才市场挑选回十名待业大学生,由他亲自考核,选中三名较理想的,其余自然是淘汰掉了。胡总编体谅这些被淘汰的年轻人,让他们留下地址,并许诺不久可能再扩招几位,就从这中间选拔,社里又款待了一顿午餐,这才作罢。
  过了半年,刚招聘的编辑中,有一位考上了研究生,无法再继续工作,主任又向他诉苦。胡总编突然想起当初的承诺,他没忘记其中有位叫张作民的小伙子,悟性相当不错,而且家庭贫困,没背景,这样的人找工作相当难的,何不成全他一回?于是,他就派主任按地址去了张作民家一趟。主任回来,拉着长脸,说:“人家死活不干,嫌待遇低。”
  哟?胡总编来了好奇心,月工资上千元,还有工作餐,这待遇低?小伙子抢银行了?主任递给他一张纸片:“这是他的手机号码,说有事您直接跟他谈。”
  胡总编拨通了张作民的手机。小张在电话里吃惊地说:“胡老总啊,感谢您还记得起我,可我现在去不了您那边,请谅解。我现在有些忙,如果不介意,晚上九点请您吃饭可以吗?”
  听这口气!吃饭还得晚上九点?胡总编越发好奇,就破例答应了。不是为了吃饭,他想搞清楚,这其貌不扬的小伙子找上了什么工作,居然这么牛?
  张作民在市区较有名的饭店请了胡总编。落座后,小伙子点了好几道名贵菜,还上了瓶好酒,说:“受人滴水,报以涌泉,胡总当年对我们小百姓一点没架子,冲这份恩情,我得敬您一杯。”
  胡总编仔细一瞧,张作民西装革履,一身名牌,可不是当初刚出校门的模样了。他问:“小张,做什么工作了?”
  “什么工作?自由打工者。”小伙子淡淡一笑。
  “你每月有多少收入?”
  “谈不上,也就三五千块吧。”
  “哟!什么工作,这么赚钱?”他身为总编,正高职称,拿两千元就自豪得可以,这小张一个自由打工者,能赚三五千块,莫非他……
  “老总啊,俗话说,卖鱼的不问虾价。”小张说,“我可是专门请您喝酒来的。”
  胡总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干什么能赚这么多钱,他说:“这么着吧,这顿饭我请,只要你告诉我,你做的究竟是什么工作。”
  “您必须答应我,此事绝不对任何人讲。”张作民极认真地说。
  “我以人格保证。并且,今晚买单算我的。”胡总编信誓旦旦。
  张作民哈哈大笑:“得了吧,老总,您那几个钱,别硬撑了。我这叫第N种职业,一般人想不到的,我做家教。”
  家教?大街上好多大学生都挂着纸牌儿揽活,哪有那么好找!
  “他们是没找对门路,再说,在校生时间不自由。”张作民说,“我专给中小学生补课,一个学生一百元,我承包好几十个呢。”
  这不对呀,据胡总编所知,这座城市现在所有学校的教师都搞业余补课创收,老师不把精力用在课堂上,而是专在业余下功夫。尽管上级明令禁止,但起不了作用的,哪个家长敢拿自己孩子的前途开玩笑呀!所以,一提补课的事儿,巴不得跑在前头,跟老师套近乎还来不及呢。当然,老师不笨,他们没忘记给校长好处,因此不但老师生意红火,而且保密程度极佳。这样的生意网,张作民如何钻得进去?
  张作民咧了咧嘴:“胡总吃公家饭,没被逼到我这份儿上,我就是钻了这空子了。老师掌握着所有学生的家庭状况,凡政府官员的子女,他们的父母懂政策,教师们是绝对不谈补课的事。这样,官员子女们就是想补课,都没机会了。于是,我就选中了这块肥肉,官员比一般人家富裕,更舍得出钱。”
  张作民几杯酒下肚,情绪更高了。他说,其实补课太容易了,你只要把握孩子们的心理,迎合他们;想玩,就陪着玩一会儿,但要跟他们讲定,我补的这科成绩上不去,咱们就中止合作。孩子们好不容易遇上个大朋友,学习可努力了。当然,精力有限,这科进步了,那几科必然退步,小张抓住这规律,从来只管一两科,别的不管,用他的话,叫专补弱项,这一招还大受家长们的欢迎呢。
  胡总编听得大张着嘴,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,还没听说过这样的奇事儿。
  张作民见他发愣,赶紧提醒:“胡总,您是不是又犯职业病了?您答应过我的,不跟任何人讲。”
  胡总笑了,他正担心明年退下来以后的日子呢:返聘吧,看新领导的脸色有些不适应。看来为人得行善呀,不然怎么可能遇上这热心的小张?今后自己工作有目标了,他绝对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,多一个知情者,就多一个竞争对手!
  (责编:非本)
   整理者: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《故事林》

>>> 2006年第23期 这个闲事管定了作者:贺红标字体: 【大 中 小】
  胖墩这人最爱管闲事,人在哪,闲事管到哪。
  这天傍晚,胖墩的对门新搬来一对年轻夫妻,从他们彼此间的称呼中知道男的叫阿贵,女的叫阿芳。当胖墩在楼道里和他们相遇时,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原来,这对夫妻的长相实在是太悬殊了:阿贵尖嘴猴腮,而阿芳花容月貌。胖墩心里暗自感叹: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!
  晚上,胖墩从澡堂里泡澡回来,正要上床睡觉,忽然从对门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,声音越来越大。胖墩好生奇怪,刚来就吵上了,怎么回事?带着强烈的好奇心,他悄悄地把门拉开一道缝,只听见阿贵凶狠地问:“你给不给?”阿芳坚定地说:“不给!”阿贵提高了嗓门问:“到底给不给?”阿芳颤抖着声音说:“不……”话音未落,只听见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一只玻璃杯被摔碎在地,紧接着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扇耳光的声音和阿芳痛苦的呻吟声。胖墩再也憋不住了,冲到对面门前,一边咚咚咚地擂门,一边骂道:“有病啊?别人还睡不睡觉啊?再闹,老子报警了!”这话还真管用,屋里立刻鸦雀无声了。
  第二天上午,胖墩正要出门,外面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。开门一看,只见阿芳站在门口,冲着他感激地说:“大哥,昨晚幸亏你出手相助,要不我就惨了!”胖墩忍不住问道: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阿芳面露戚色,道:“我老公是个赌鬼,把好好的一套房子都输掉了,没办法,我们才租住到这里来。昨晚他又赌输了,想把我脖子上这条项链拿去抵债,我不从,他就下狠手打我……”说罢嘤嘤地啜泣起来。胖墩见阿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他气愤地骂道:“你老公真不是个东西!既然他这样不成器,又不珍惜你,干脆跟他散伙!”阿芳凄然地摇头道:“你不知道他有多坏,我如果要跟他散伙,他不把我杀了才怪!”胖墩还要说什么,楼下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,阿芳立刻惊慌地说:“不好,那死鬼回来了,我得赶快回屋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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